趁亂從人縫中鑽到谷外,李如山一刀將一名黃甲兵砍落下馬,自己翻身騎上,不假思索向西北方向奔逃。
多年征戰令李如山對邊塞地形瞭若指掌,北方通往大興關,沿途必定還有大批京師軍嚴密把守,東邊則是一片無遮無攔的陡峭高地,半里開外是退無可退的萬丈懸崖。而西北邊穿過一片人跡罕至的原始密林後,可達大青河上游,比較而言,眼下只有選擇這條路才可能覓得一線生機。
自五年前北狄被打得一蹶不振,無力再生戰端後,大青河上游北狄與天朝交界處,逐漸形成了一個多民族雜居、規模不算小的邊貿城市,李如山正是打算混進城去躲避顏玉函的搜捕追殺。
如今大勢已去,利用手中軍權謀朝篡位的打算幾成浮雲,對李如山而言,眼下當務之急還是逃命要緊。
將殺聲震天的猿愁谷拋在身後,李如山策馬狂奔百餘里,有驚無險穿過原始密林順利來到大青河邊。
大青河泛濫的洪水都衝到了中下游,淹沒那些杳無人煙土地貧瘠的荒原地帶,地勢稍高的上游段卻未受分毫影響,依舊風和日麗山青水秀,儼然塞外江南。
眼前的大青河水清如碧,嘩啦啦地流得十分歡快,河面約有二十餘丈寬,河對岸數十里開外處隱隱可見邊城輪廓,此時城內外一片祥和寧靜,與百里之外廝殺慘烈的猿愁谷相比,截然兩個不同的世界。
李如山正要跳下馬背,打算從大青河泅水到對岸去,忽聽身後馬蹄得得,伴隨而來的是一聲清叱,「李如山老匹夫哪裡逃!」
李如山心頭一震,回頭看去,一人一騎風馳電掣般奔來,瞬間便到了近前,只是那人後面並無大批追兵,遂稍稍放下心來。
馬上之人身着黑甲、手握長刀,看裝束打扮是他手下一名普通士兵,麵皮粗黑,其貌不揚,模樣並不認得,唯有一雙純黑眼眸明澈冷銳,依稀在哪裡見過。
李如山不由疑惑著罵道:「你他娘的是從哪裡鑽出來的,敢跟老子叫陣,找死嗎?!」
黑甲兵伸手在臉上一拂,揭下一張薄薄的麵皮,露出原本真容,冷冷道:「你再看看我是誰。」
這下李如山瞧得清楚,這「黑甲兵」容顏清俊明秀,神情冷冽如冰,赫然正是月前出現在顏玉函太平別院中、被他疑為刺客的那名少年。
李如山心下凜然,當日若不是有護心鏡保命,他已被林渺一劍刺了個透心涼。面上卻故作強勢,他放聲狂笑道:「小子乳臭未乾口氣倒不小,上次讓你僥倖逃了,今日居然還敢來送死,真是活得不耐煩了!說說,你小子跟老子究竟有什麼仇,竟然陰魂不散地追着老子不放?」
林渺咬牙道:「無恥奸賊,死到臨頭還敢嘴硬!李如山,你可還記得十年前被你殘殺的結義兄弟林崢與他妻子?」
李如山聞言一驚,重新將林渺上下打量了一番,片刻後獰笑道:「我還當是誰,原來是林崢的小崽子!來得正好,今天老子就把你料理了,也好讓你們一家三口到地底團聚!」
林渺心中悲憤目眥盡裂,厲聲道:「李如山,今日定要取你項上狗頭祭奠我爹娘在天之靈,納命來吧!」說罷握緊長刀,力貫雙臂,朝李如山當頭砍下。
李如山不敢怠慢,傾盡全力橫刀過頂,「當」的一聲巨響,兩刀相撞火星四濺,兩人俱是肩臂震顫、虎口發麻。
林渺並不擅長馬上作戰,李如山則恰好相反,這一刀兩人堪堪打平。
李如山在林渺手上吃過虧,又怕顏玉函追兵趕到,當下不敢戀戰,且打且退,眼看就到了大青河岸邊。
恰在此時,又有一人一馬飛馳而來,遠遠地叫道:「李如山老匹夫哪裡逃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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