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(三)
十一月的節令居然下起雨來,雖說是濛濛細雨,但早已沒有秋天的涼爽與愜意,有的只是瀰漫在空氣中的陣陣寒意,這或許是在向人們打招呼——一個寒冷的冬天又要來了。
李渠吸吸鼻子,一手舉着雨傘一手拽着狗繩,看着前面興奮地嗅來嗅去的德牧,暗道自己命苦的同時又狠狠痛罵了一遍曲西洲。
以前這條路上多是消食遛彎兒的人,托他狗侄子的福,李渠被迫進行了不少社交,也認識了小區里不少人。但今天也許是在下雨的緣故,這條路上一個人也沒有,只有被風吹起的落葉在嘩嘩作響。
臨近到家,李渠把雨傘夾在肩膀和腦袋中間,一隻手開始摸身上的各個口袋,鑰匙鑰匙鑰匙……由於奶油太過跳脫——是的,曲西洲居然給一隻威風凜凜的德牧取名為奶油,所以他不得不分神照看它。
忽然,李渠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站在路燈下的年輕男人吸引,大約是個年輕男人,黑色衝鋒衣將他的身量襯得極為挺拔,帽子遮住了大部分面容,只露出線條流暢的下巴;雨天本就水汽多,他本就站在路燈下,在燈光的折射下,整個人像是蒙了一層薄紗,叫人看不清楚。
李渠握了握手中的狗繩,經過這兩個月的“被迫”社交,他可不記得小區里有這號人。
“!”他這頭還在尋思呢,奶油突然拉着他朝路燈下跑,像是看見了曲西洲一樣,怎麼拉也拉不住,在奔向年輕男人的短短几秒鐘內,李渠已經想好倒時候怎麼給人滑跪道歉了。
奶油搖着尾巴圍着年輕男人轉來轉去,極為親昵地蹭他的腿,顯然是要人摸。
李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,“那個,兄弟,不好意思啊,我家狗……”
未說出口的話折在半路,勉強擠出來的笑容也僵在臉上,李渠怔怔看着對方摘掉帽子,揚起熟悉的微笑,嘴巴張了張——“李、渠。”
沒了帽子的遮蓋,冰涼的雨絲打在林濯的臉上,慢慢積少成多,變成雨珠順着他的下巴滴落。他笑着打手語,一上來就“興師問罪”——“你說過只會養一隻小狗的。”
李渠徹底反應過來後僵硬地移開視線,面無表情硬邦邦地說:“這是曲西洲的狗,況且,”他把手放進口袋裡握成拳頭,想藉此掩飾加快的心跳,“我沒有養狗。”
林濯聽了這話也沒什麼反應,他邁開步子,重新站到李渠的視線範圍里,從衣服里拿出那根鏈子,彎腰連帶着自己往前送,送到李渠的傘下,他擡眼看向李渠,低聲笑道:“你的小狗在這裡呀……”
李渠這下是真的被驚到了,沒人告訴他林濯可以說話了,他也同樣沒想到林濯還帶着這個“狗牌”。他怔怔地看着那個寫着他名字的銀牌,恍惚伸手想要拉住,卻在前一秒猛然縮回手,他繃著一張臉,還是嘴硬:“我可沒有離家出走兩年的小狗。”
說完他拽着奶油就想走,壞狗,居然這麼長時間才捨得回家,外面到底有什麼好!呵,外面怎麼不好,連話都會說了!李渠氣沖沖地往前走,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罵林濯這個狗崽子。結果走了幾米遠發現有人沒跟上,回頭一看,某人站在原地雙手插兜正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李渠更生氣了,他大聲喊他:“林濯你再不動彈就淋一晚上的雨吧!”
說完,他加快步子往家的方向走,背影格外無情,只不過有人步子更快,李渠氣都沒喘勻,雨傘被人搶過,手也被抓住,拳頭被強硬的掰開,硬生生插進另一隻有些冰涼的手,十指緊扣。十一月的雨格外冷,雨水一沾到皮膚上就會帶走大部分熱量,但好在肌膚相貼的手心總是溫熱的。
沉重的夜幕下,有人緊緊挨着朝家的方向走去,漫天亂飛的雨絲里,腳步聲漸漸走遠,只是偶爾傳來一兩句詢問和抱怨。
“你手語學得很好……”
“哼,比不上某人,話說得比我還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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